
海峡都市报
刘文炳瞅着稻种的那股亲热劲,没人能比
人物档案
刘文炳,68岁,龙岩新罗西桥人。我国著名的杂交水稻育种制种专家、国家级有突出贡献专家、研究员。2005年9月10日,由他主持选育的超级稻Ⅱ优28试验田,经现场实割验收达到亩产1229.97公斤,刷新水稻世界单产新纪录……
荐者感言:
尤溪县管前镇管前村的一群农民:这个泥腿子跟我们一样风里跑,雨里钻,成天巴着个水稻田。可他有本事搞出花样,让我们种粮的都有赚头,“刘文炳”,这三个字特值钱!
和泥饭团催生一个农学家
刘文炳健谈,尤其是讲到他那宝贝———水稻种子时,小眼会不由自主眯起来,乐得脸上的皱纹又深刻了许多。
刘文炳以“农民”的身份为荣。的确,几个小时聊下来,记者感觉面前这位矮个老头,“专家”、“研究员”的头衔都不如一个“现代化农民”的称号来得生动贴切。
刘文炳说,他有两件终身难忘的事。1966年,刘文炳被下放到尤溪县管前镇的一个偏僻的山村劳动,暂住一农户家中。有天夜里,他梦中被房东屋里传来的哭声吵醒。房东一家四口,在昏暗的油灯下哭,地上,有个滚了泥的烂饭团。
原来,房东家里快断粮了,房东打算赶早到50多公里外的邻县,换地瓜米。走前,老婆把仅剩的一把米,蒸熟做成饭团,让丈夫带着路上吃。哪知,家中饥饿的孩子闻到饭香,吵着要吃,争夺中饭团摔烂了。房东空着肚子上路了。回来时,因饿得腿发软,在过桥时,掉进了山沟里。
“我难过啊,亏自己还学农呢,都没法让种田人吃饱。”刘文炳拍桌感慨。那晚,他翻出压箱底的农技书,开始了高产稻的研究。“填饱肚了,你还想什么?”不等记者回答,他跟着又是一句:“想着怎么才好吃。”
好吃的稻米是刘文炳耗了十多年工夫得来的。那天,他到福州开会,中午在一饭馆吃饭。期间,邻桌两个外地人聊天:“这饭怎么这么难吃,干巴巴的。”“福建的米就是难吃。还是人家泰国米好,吃在嘴里软还甜呢。”
这餐饭,刘文炳只吃了一半。他想,以前搞水稻,光顾着选高产的,却没想到要兼顾优质。路上,他暗暗发誓:一定要让福建米超过泰国米!回尤溪后不久,他就开始找种子,做试验。“现在,我们育出的‘超泰米’不但好吃,而且还便宜。”说到这,刘文炳一脸得意。
鸡肚夺种要了一只公鸡命
据说,在尤溪一带,提到刘文炳,不用叫名,直接喊声“财神爷”就得。
种子,是这位“财神爷”的命根。为护种,他曾要了一只鸡的命。
当时,刘文炳在搞一个新品种,好不容易收来的百粒种子,放在谷场的匾上晾。大中午,不知从哪冒出只大公鸡,趁刘文炳不备,把那少得可怜的种子全啄了。刘文炳火大了:一年心血,瞬间沦落鸡口。他抡过扫帚,追着公鸡大骂。最后,刘文炳花钱向鸡主人买鸡,杀鸡保种。
“这可是我手下第一只为科研献身的公鸡。”刘文炳一句话,逗乐在场人。
两次辞官只为踏实泡田里
踌躇半天,记者问刘文炳:“依你这贡献,怎没混个官当当?”哪知,刘文炳一拍手,眯了眼大笑:“官?我这农民可是我拿官位换的。”
1984年,刘文炳担任尤溪县管前乡(现改镇)党委副书记,兼管前农技站站长。乡里大会小会不断,刘文炳一看,没时间下地了,他立马申请辞去副书记一职,回农技站,地里趴着去。
1989年,刘文炳时任县科委副主任。“我那时要报评高级农艺师,可人家说‘你一个科委副主任,掺和这农艺干吗。’”刘文炳急了,他冲进县政府大院,向领导辞了县科委副主任一职。然后,跑到职称办说:“我这回够格了吧。”最后,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,捧着表格,乐呵呵走了。他觉得,“高级农艺师”的名头“科技含量”高。
“满分农民”当父亲却不及格
见刘文炳两次,每次他都是一屁股坐下,开口闭口不离“水稻”“种子”,从未提及家人。记者追问,他才面有难色说了句:“我,不是好老公,也不是好父亲。”
自从他迷上水稻,刘家就多了个“第三者”。一年到头,除了春节回龙岩两天,与老婆、孩子聚聚,剩下时间全都耗在田里了,连孙子出世,他都没回家抱抱。所以,让他说说家人,刚才还滔滔不绝的他突然没话了。而他的女儿想也没想,直接就给了父亲一个“不及格”的评语。可每个接触过刘文炳的人,对他都是“满分农民”的评价。